滇西北——橫斷山考察回顧
8月16日,我們鳥類組一行五人(包括司機)由昆明出發踏上了我們這次的征程。第一天一直在趕路,于下午到達麗江市林業和草原局去送介紹信,并與瀘沽湖省級自然保護區的工作人員提前取得聯系便于后面工作的開展。
本次考察目的地總共三山兩湖(海),本次行程主要的考察目的是摸清路線,確定好適合開展工作的地點,為以后的工作打好基礎——說的直白一點就是來探路來了,嘻嘻。
——瀘沽湖
所以第一站就是前面提到的瀘沽湖啦。初到瀘沽湖的我是震驚的。首先是為這里的美景而震驚。瀘沽湖的水那么純粹,那么清澈~保護站工作人員介紹說能見度可以達到十幾米。水面上隨處可見的波葉海菜花,更像是一個個超凡脫俗的凌波仙子,又像是活潑可愛的小精靈,為這水增加了更多的仙氣兒和靈氣。


第二一點讓我震驚的則是當地人的熱情好客與酒文化風俗。這里的人不論男性女性都非常能喝酒,而且他們的待客之道便是用酒為客人接風洗塵。酒喝的越多得到的祝福也就越多。但是這種熱情讓初來乍到的我無法招架~
夏季的瀘沽湖鳥種類不是很多,這里更多的是冬候鳥,會有大群的雁鴨類與鶴類以及其他水鳥來越冬。不過調查中了解到湖里原生的裂腹魚已經所剩無幾,相反牛蛙得入侵卻相當嚴重。一湖分屬兩省,云南、四川兩地管理方面也存在一些困擾。

愿波葉海菜花可以一直在,瀘沽湖的水亦可以永遠如此清澈。

瀘沽湖合照
——車到山前沒有路
從瀘沽湖離開之后我們便趕往同屬寧蒗彝族自治縣的綿綿山。如果說瀘沽湖是愉快舒適的,那綿綿山則是真正的野外了,可以說是驚險刺激。
綿綿山自北向南縱貫寧蒗全境,西部區域屬于金沙江高山峽谷地貌,群山爭峙,河谷深切,海拔高差懸殊,從金沙江河谷的1500米可以陡然升高到4000余米。以東大部屬山原區,山勢較渾厚。最高峰白巖子,海拔4510米 ,牦牛山、藥山、竹山等高山海拔均在4000米以上。因此植被垂直分布明顯,相應地棲于其中的鳥兒的垂直地帶性也十分明顯。山路艱險,我們每天都在坐“搖搖顛顛”車,不是往上碰到腦袋就是往兩側撞到車窗上。進山路不僅崎嶇蜿蜒,還十分狹窄,寬度剛剛好能容納一輛車,再也沒有余地,稍有不慎或速度太快就可能會開出路面,跌落陡坡懸崖。行進途中我們路遇一些騎摩托車趕路的本地居民,每次摩托車都需要停下并且使勁往邊上靠我們方能通過,可以想見道路之狹窄,我也十分佩服這些騎摩托趕路的本地居民,好多山路都是如此陡峭坡度如此之大路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他們卻來去自如、往返其間。

圖中懸崖下白色部分即為我們走過的山路

在綿綿山發生的最令人印象深刻而又哭笑不得的事情莫過于19號那天中午我們結束了在綿綿山高海拔的調查工作驅車打算前往金沙江河谷的那段經歷了。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我們從奧維地圖上看到從山的南邊下去是有路的,于是從海拔段經歷了。事情是這樣的,當時我們從奧維地圖上看到從山的南邊下去是有路的,于是從海拔4000多的時候一路土路開下去,開了許久突然出現水泥路,我們倍感欣慰,路況變好了,應該很快能開到江邊吃上午飯了。又開了將近一個小時,事情發生了你意想不到的轉折——水泥硬化路在一個叫做光明村的村子的最后一戶人家門前戛然而止,房子橫亙在眼前。再往下,則是懸崖峭壁……我們下車咨詢了當地人,要想下到江邊,要么掉頭折返,要么像本地人一樣用兩條腿翻山下去……要知道,當時海拔已經下降到2500米左右了,離江邊的垂直高度只有1000米。無奈的我們只能再花幾個小時折返往回爬,沿著山脈的東側一路從最南邊開往最北邊的永寧鄉,繞過整座山才開到江邊。同行的左副局長便一時打趣:“俗話說得好,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的路呢?路呢?明明是車到山前沒有路!”所以柳暗花明又一村,山重水復確實沒有路的感覺要不要體會一下?
——納帕海
納帕海跟瀘沽湖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觀。
瀘沽湖是高原斷層溶蝕陷落所形成湖泊,屬于深水湖泊。而納帕海則是高原季節性湖泊,夏秋季漲水,湖面面積可達3000多平方千米,而到了冬季湖水退落,湖面大幅度縮小至500km2,湖水從西北角的溶洞泄入地下河,最后注入金沙江,從而大片大片的湖底裸露出來形成沼澤草甸。這里是黑頸鶴理想的越冬棲息地,每年會有大群黑頸鶴來此越冬。這次來摸底,聽到保護區工作人員說到一個奇怪的現象,今年有20多只黑頸鶴一直在這里待到我們來的前一周才離開(通常黑頸鶴成鶴會在5月份前就離開飛往青藏高原的),不知是何原因。

——兩天四雞
時間來到8月23日,我們到達考察的第四站——浪都山。那么兩天四雞是什么意思呢?且聽我慢慢道來。
之前三站有兩站是湖,唯一的山綿綿山也因為砍伐等人為干擾因素比較嚴重而在調查的時候沒有見到或聽到過雉類。但在浪都山,當早上我們上到海拔4500多米的地方時,當時是為了停車拍一下日出,一下車我們就聽到了流石灘傳來雉類的叫聲。后來兩隊分開走樣線的時候,巖師兄他們隊就從下車拍日出的地方開始走樣線,找到叫聲來源是藏雪雞。而我跟吳師兄這一隊則在早上調查的時候見到血雉,下午見到三只黃喉雉鶉。這是第一天。第二天的調查集中在低海拔段所以調查的時候沒有再見到雉類,但是當我們調查完返回城鎮去吃飯的路上,突然從路左側的山邊沖出一只雌雉雞帶著幼崽過馬路,這個運氣也是沒誰了。也正因如此,在兩天的時間里,我們一行人在浪都山見到四種雉類,說明這邊的鳥類生存和資源狀況還是相當不錯的。而從這里開始,找“雞”——也成為鼓舞我們賣力工作的一大動力。

藏雪雞,圖自左副局長

海拔4500m的日出
——喘、喘、喘與牦牛歷險記
在浪都山調查了三天,8月26日我們轉向本次考察的最后一站——哈巴雪山。
這天上午我們先去到了位于州里的哈巴雪山管護局,得知了一些令人頗為驚訝的信息。哈巴雪山省級自然保護區自1982年成立,卻迄今為止都沒有一次像樣的生物資源本底調查。所以說我們這次的考察還是充滿了必要性而又對保護區來說十分迫切的。

山路十八彎


峭壁之路,下方即為虎跳峽
哈巴雪山調查的一大難點就是,其不論東坡、西坡還是北坡,可以開車到達的海拔均只能到哈巴雪山調查的一大難點就是,其不論東坡、西坡還是北坡,可以開車到達的海拔均只能到3000多米,再往上1000多米的垂直距離只能靠人力攀爬。為什么說這是難點呢?難道說我們鳥類學組的人都吃不了苦不愿爬山?當然不是。這主要是取決于鳥類活動與鳥類調查的特殊性。鳥兒通常在清晨時分日出前后的時間段最為活躍,因此我們的樣線樣點調查也要從這個時候就開始,一直持續到接近中午才結束。而高海拔的山上通常又都沒有住宿之地,因此我們每天早上都要很早起床摸黑趕路,從山腳或者更遠的地方驅車來到山上調查之地,因為有車子可以送到足夠的高度,我們便可以把體力全部留給鳥類調查,效率很高,一個早上一個小隊可以做十幾個樣點,走幾公里長的樣線。而且因為趕路的時間我們還可以在車上繼續睡一會兒,這樣也能保證相對充足的睡眠,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投入鳥調,從而從另一個側面提高工作效率。相反地,如果車子無法到達,只能靠人力攀爬的話,我們的主要時間、精力以及體力會全部耗在爬山上,這將會極大地降低工作效率。為了趕在日出前上山,我們可能需要凌晨兩三點鐘就要出發,并且眾所周知地,高海拔地區氧氣稀薄,登山是十分費力又艱難的。

哈巴美景

果不其然,在哈巴雪山區域調查的這幾天,最大的感受就是一直在“喘”、“喘”、“喘”,心臟一直砰砰砰砰快速地跳,走路十分慢。而且這邊牧民們養的牦牛十分多,每天都要無數次與牦牛“邂逅”。大多數時候,你給它們讓路,他們會先走近,然后十幾頭牛齊刷刷地一起盯著你看,看個幾分鐘,確定相安無事后它們才會緩緩通過。不友好的時候,就會擋在你調查的前方,讓你沒辦法通行,兇猛的公牛還會掘起它們鋒利而又強勁的大角沖向你,試圖挑釁你。這種時候,我們只好乖乖地后退或者躲到密林或者粗大的大樹后面避開,來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躲避傷害。

攔路之牛,十幾只齊刷刷盯著你

與人對視的公牛,請注意看它的角
最兇險的一次是調查的倒數第二天,那天我們剛在海拔3000多米的地方下了車徒步調查了沒多遠,突然身后傳來一陣如熊吼一般的咆哮聲,聲音氣倒山河、震天動地,因為下車的地方就是一塊牧場,有很多牦牛在那里吃草,所以我們一下子就能判斷出是牛叫而不是黑熊,而且聲音是在對面坡傳過來的,倒也沒有多害怕。可誰知,牛的吼叫聲不斷響起,而且越來越近。我們轉過身來往對向坡面望去,看到它了!它咆哮著沖了下來,然后順著路奔往了我們這個方向。這個時候我們才開始有點慌了,包括給我們做向導的本地工作人員,但是吳師兄還是比較淡定,帶領我們慢慢后退,撤到林子里。許是牛也看到我們人稍微有點多,減慢速度停止了奔跑,只是慢慢向著這個方向走,邊挪動邊叫,不時頂撞路過遇到的枯樹干等雜物。我們猜測這頭牛有可能是得瘋病了,而我們工作的那片區域又恰好是在它要路過的地方,于是保險起見先退回到了我們車子附近等待。待牛走遠我們才又繼續投入工作。但依然能聽到遠處牛的咆哮聲,想提醒一下我們的另一路隊友,但是他們那邊已經沒有手機信號了,無法取得聯絡。好在牛叫聲實在太大,如果他們遇上了也可以提前預判做出防備。那天上午后來的時間我整個人差不多都是在驚甫未定的狀態中進行工作的,這次明白了出野外前輩們為何得出“在野外最危險的不是食肉動物,反而是食草動物”的結論并且有了深深地體會……
野外工作就是如此,美好與危險并存,即便如此,仍然樂在其中!
創作團隊
撰文 | 趙 巖
編輯 | 楊 慧
